今天回娘家，一个老奶奶也坐在母亲门口，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事。
原来她是新搬到对面的，以前对面住的人把房子卖给了她的女儿。
她口中是抱怨的语气，在指责另一个人种种生活陋习。我以为说的是她的老伴。母亲说不是，说的是她的亲家，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年纪的老奶奶。
这个老奶奶原本是有老伴的，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眼见父母年事已高，四个儿女商量好，父亲由大儿子赡养，直至终老去世。母亲由二儿子赡养，同样是养老送终。
三年前老奶奶的老伴去世了，老大信守承诺，生前照顾他的吃喝用度，身后一切丧葬费用也是一力承担。
二儿子曾流露出请大哥和他分担照顾母亲的责任，老大拒绝了。二儿子就不再说什么，他们之前毕竟都是约好的了，老大并没有食言，该他尽的责任他都尽了。
但很不幸，两年前，二儿子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病，也离开了人世。对母亲养老的责任也就此终止。老奶奶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两个女儿和大哥商量，看他能不能把养老母亲的责任再次担起来，大儿子还是拒绝了。理由还是象上次那样，该他尽的责任他都尽了。两个女儿也无话可说。
最后，赡养老母亲的责任就落到两个女儿身上，两人商量，一家一个月接老母亲过来住。这个月老奶奶就住在母亲对面的女儿家。
女儿女婿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但是女婿的母亲也在跟儿子一起生活。并且女儿家没有条件让两位母亲各自拥有自己的卧室，于是两位老人家只有住在一个卧室，二十四小时相处无空隙。
我们说距离产生美，两个不熟悉的老奶奶朝夕相处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老奶奶憋着一肚子的不愉快，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老奶奶说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早上她就要到另一个女儿家了。“终于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老奶奶说。
老奶奶说这句话时，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我笑了一下，没有和她有感同身受的感觉。下个月，她还是要来，另一个老奶奶还在，她们还是要同一个屋檐过活，一切都会照旧。
一个人的幼年、童年、少年可以承欢父母膝下；青年、中年也可以儿女绕膝，伴侣相随；老年呢，有多少年轻的人儿看到公园里、更多的电影电视里，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携手相伴都会羡慕地来一句，“这就是我要的爱情啊。”那个画面是美，执子之手，与之携老。但很可惜，那样美的场景很多都只能活在画中，如同这个老奶奶，老伴在世时，她和老伴只能你住在这个儿子家，我住在这个儿子家，象互相不相干的两个人，俩人不能相聚，中间有无形的规矩横亘其中无法逾越。二儿子去世，她又失去了个人的空间。那就姑且做一个游民吧，反正也八十多岁了，岁月早已没有静好，往哪个方向迈步都是别人的事。
想起了那句歌词:人生就像一场旅行，繁华之后还得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