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口是心非

几个月前有天闲着没事和妈唠嗑:妈,我今天等车看见小琳了,简单聊了会,她说她姐马上结婚了,嫁到外地了,她妈跟她说艳艳姐嫁远了所以不想让她远嫁,要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待在大连那都别想跑。老妈义愤填膺的说:“这种妈妈就是自私,怎么不考虑孩子的感受,万一人家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可一想到当妈的说过这话,还哪有心发展了,不对不对,这做法就是错的。”听了这回答我没敢吱声,默默退下。

昨天晚饭全家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提到了越南的孔子学院,爸说:“看看人家孩子都能去外国教老外学汉语,多牛,再看看咱家这个,当初努力学习至不至于现在混成这样。”嗯,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也就左耳听右耳冒了。饭后收拾餐桌,听到老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小声的嘀咕:“去那么远工作干嘛,离家那么远,看不见摸不着,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还当个好事了,在家跟前多好。”

口是心非是所有妈妈们的共同点。明明如此柔软,却总要假装坚强。

知乎上曾有人讨论过独生子女是什么体验,那句票数最高的回答直到现在还是每个独生子女最扎心的共鸣“不敢死,不敢穷,不敢远嫁,因为他们只有我”。

我们大多数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可能是会经历这样一段感受。很小的时候,小到我们还没有记忆,那时的你我依赖在爸妈怀里,因为离不开爸妈离不开家,上幼儿园这件事情用了好久才适应,而初为父母的他们也用了很久才适应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

后来上学了,我们喜欢和身边的同学小伙伴一起玩耍,我们看动漫、跳皮筋,做着我们小孩子喜欢做的事情,而爸妈说我们长大了,开始省心了,不再缠人了,终于可以有点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再后来时光带着我们走到了青春期,我们在不断开阔的视野中寻找着自己的主见,追求着当时的梦想,时不时为了捍卫自己所谓的主权与领土完整而与爸妈争吵。他们口中说道:你还小还是个孩子,可心里却念叨着,长大了,终于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而他们希望我们在快点长大的同时还是那个上幼儿园很费劲的依赖狂魔。

后来,18岁,他们会告诉你,现在的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必须要开始学着独立,要对自己负责,你要知道这世上靠谁也不如靠自己,爸妈也一样。我知道他们背后没说出来的哪句话是:“孩子啊,爸妈只希望,即便有一天爸妈不在了,你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但那时的我们不懂,我们傻傻的把家当做禁锢我们飞翔的牢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愿意飞哪儿就向哪里飞去,我们甚至曾希望过这一飞可以不再回归。爸妈遥望着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在祝福和牵挂中慢慢老去。

飞得再高再远总会疲惫,而我们此刻才明白,家里才是我们最温暖的归巢。曾经的子在巢中盼母归,现在是母在家中盼儿回,只是这一盼至死方休。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归期,只是含糊的应答着他们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啊,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和我们开启了小心翼翼并十分客气的相处模式。

妈总说:我打扰你一下可以吗?我想麻烦你点事?你现在忙不忙方便说话吗?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帮我上淘宝买个东西?等你有时间了帮我想想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好不好…

爸说:今天晚上你用不用网络,我可以关WIFI吗?我手机好像又有点问题弄不明白,你回家帮我瞅一眼行不?我帮你把皮鞋打好油了…

我问他们,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客气,搞得好像不是一家人一样,可他们说:不能总打扰你啊,人老了得学着懂事点,总不能招人烦吧。你说,这话听得心酸不心酸。

现在的他们喜欢讨论这样的话题,听说没,谁谁谁昨天没了,心梗,一下子没了,唉,倒也好,没病没灾的也是没给儿女添负担…我听说老李家儿子带着儿媳妇孙子移民美国了,剩老两口自己了,多省心,省得在身边还得牵肠挂肚的…你曾渴望着快点长大,渴望有自己的空间,渴望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却匆忙间遗失了与父母间的那份亲密无间。时间回不到过去,上一次依偎在爸妈身旁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掉了。

因为不想打扰你,所以他们习惯看你微信运动的步数来推测你今天做了些什么,习惯在朋友圈里去找你的影子,那些微信里发给你却被你嫌弃的养生文章是他们千挑万选的爱,即便你已经到了不需要提醒就会自己穿上秋裤的年纪,他们也会告诉你,明天降温了,多穿点。通过一颦一簇去发现你喜怒哀乐的只有他们。我们会对一些关怀心生厌烦,心里默念着知道了知道了,总唠叨烦不烦,但我们却忽略了此刻的他们需要在我们身上找到存在感,还被我们所需要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情。

那天爸给我发来一张图片,现在的他已经学会自黑了。细想,平时的确嫌弃他太多,嫌弃他智能手机玩不转,嫌弃他对新事物还会向往,嫌弃他那么大岁数了却还不安分的想融入年轻人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嫌弃?他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就像小时候的你离不开家一样。我们说爸妈在,家在,但爸妈说,孩子在,才是完整的家。

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偶尔我们会觉得好累,压力好大,父母的期盼与梦想的实现交织在一起时常让我们无法喘息,但从出生到现在父母全部的爱只给了你一人,他们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他们,我们是这世上可相互信任、依靠的唯一,你必须毫无选择的对得起他们才能对得起自己。

其实,你所谓的所有的不理解和代沟都只是我们对最亲近的人卸下的防备,只有在他们身旁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耍脾气,你总希望着有一个人可以看穿你的逞强与口是心非来疼你,却忽略了身边不想被你看穿的口是心非父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勿忘,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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