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州州长格雷格·阿博特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表示，不仅仅是硅谷企业，其他地区的高新技术企业也频繁跟当地政府接触，有意迁往得州。
惠普美国加州公司的logo。（@视觉中国 图）
美国加州帕洛阿尔托市（Palo Alto）的艾迪逊大街367号，是一个车库。1938年，比尔·惠利（Bill Hewlett）和戴维·普克（David Packard）在这里开始开发他们的音频振荡器。这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惠普公司的前身。由于惠普对现代科技及创新的历史性意义，惠普诞生的车库，被美国政府正式命名为“硅谷诞生地”。这间红砖砌成的车库，曾接受过来自全球创客的“朝拜”，包括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然而，几十年过去，美国的高科技中心硅谷却要留不住自己的“住户”了。12月1日，在硅谷缔造了传奇的惠普，宣布将HPE总部从加州圣何塞迁至得克萨斯州休斯顿。紧接着，于12月11日，另一位硅谷元老甲骨文又宣布将总部迁到得克萨斯州的首府奥斯汀。事实上，硅谷的科技公司们早就开始“离家出走”了。咨询公司Spectrum Location Solutions的一项研究发现，在2018年和2019年，660家加州公司将765家工厂迁出，在2009年至2019年间离开加州的企业多达1.8万家。这一趋势已经让很多媒体人使用“exodus（出逃，圣经‘出埃及记’）”一词形容这一现象。当惠普作为硅谷的缔造者，宣布将HPE总部迁出硅谷时，硅谷“出逃记”似乎被正式定性。
“天上人间”，生活不易
硅谷的崛起是在多种因素的交叉作用下产生的，其中包括一个技术上成熟的科研基地，大量的风险投资资金，以及稳定的美国国防部开支。在硅谷的早期发展中，斯坦福大学的引领作用尤为重要。这些因素共同构成了硅谷成长和成功的基石。数据显示，2011年硅谷获得美国所有风险投资量的41%，2012年为46%。传统产业也认同高科技研发的潜力，为了利用这里的创业生态系统，几大汽车制造商也已经在硅谷开设分部。加州圣何塞-桑尼维尔-圣克拉拉大都会地区是美国人均百万富翁最多、亿万富翁最多的地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高科技产业的贡献。硅谷的高科技工作人员平均工资是美国最高的，根据2015年的统计数据，年平均收入约为15万美元。虽然硅谷是各路神仙大咖聚集的“天上人间”，但如果年薪不到45万美元，想在硅谷过得有尊严只能在梦里想了。硅谷的房地产价格是出了名的高，消费水平也相当高，各种米其林餐厅也就隔着几步距离。
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硅谷的甲骨文公司。（@视觉中国 图）
神仙多的地儿各类小鬼也都来沾沾仙气，导致硅谷人满为患，交通拥堵。在2019年之后，甲骨文将其Open World大会迁至拉斯维加斯，据说就是因为湾区堵车太严重。旧金山每年将为此损失6400万美元的收入。在湾区，计划在未来几年内离开的居民人数比例在2016年为34%，2018年增至46%。高昂的生活成本已经压垮很多人。在疫情期间，人们都不得不在家办公，而且有几家科技公司还表示，即使疫情结束，他们也将会让员工选择长期在家办公。这种趋势似乎导致今年硅谷企业出走的步伐加快。
这里并不值得
一些已经离开的人曾抱怨旧金山市和加州管理不善。太平洋研究所（Pacific Research Institute）2015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加州在商业监管结构冗繁度方面排在各州之最。加州政府监管严苛是不争的事实，一些商界大佬借题频甩微辞。特斯拉CEO马斯克多次公开表示，政府应该“get out of the way”。加州对有钱人苛刻，对小偷小摸却相当“怜悯”。旧金山通过的“47号提案”规定，盗窃价值950美元以下的财物不构成重罪。毕竟，世界上最富裕的人都住在这里，丢个不到1000元的东西算什么嘛！自2014年以来，加州的财产犯罪在全州范围内呈上升趋势。旧金山成为美国所有大城市中财产犯罪率最高的城市。2016年，第57号提案曾试图允许非暴力犯罪囚犯申请提前释放，以此来释放过度拥挤的监狱空间。但“非暴力”并不像听起来那么清白：贩卖未成年人、在特定情况下强奸等都被视为第57号提案中的非暴力行为。除了释放犯人和不抓小偷做得有点过之外，加州还很为“穷苦”老百姓着想。从2021年1月1日起，州长纽森将最低工资标准提高了7.7%至14美元/小时。在加州刷盘子应该很幸福，按中国人的工作强度，刷一个月盘子就可以拿1.6万人民币的工资。加州的个人所得税税率很高，最高达12.3%，你赚1分钱都得交1%的所得税。而佛罗里达州和得克萨斯州不征收个人所得税。科技初创企业很久以前就已经承受不了硅谷的高房价、高赋税、高人工成本而选择得州和佛州这样商业友好型地区。如今，奥斯汀还有被称为“硅山”的科技中心，这里已经是包括AMD、Dell在内的行业领导者的大本营。加州的领导人过去认为加州人杰地灵，拥有不可阻挡的魅力，怎么可以被人嫌弃？然而，天府之地如今人心涣散，被新冠疫情折磨还不够，大火也烧得大家更加灰心丧气。人们都说政府无能，连个森林都管理不好。心生别意的企业家们开始传闲话：如果没有近距离人与人接触与合作的机会，这里并不值得。
得州欢迎你
与加州领导人的“自负”相比，得州领导人就务实多了，他们在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吸引力。得州州长格雷格·阿博特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表示，得州是美国风能最发达的州，明年在太阳能发电上将会领先其他州；得州已经通过议案禁止征收个人所得税，而且正在筹划不再征收金融交易税的议案；得州的政府财政状况比其他州都好，不需要在未来数十年通过征收高税赋来缓解财政危机；此外，市场监管体系更加宽松，企业运营成本也低。他还谈到，不仅仅是硅谷企业，其他地区的高新技术企业也频繁跟当地政府接触，有意迁往得州。他特意提到NASA，嗯，就连美国宇航局也考虑迁往得州。州长表示正在极力为NASA解决碳中和以及数据传输延迟方面的问题，希望NASA入驻得州。根据奥斯汀商会的数据，截至11月，今年已有39家科技和其他行业的公司迁往奥斯汀。在名单中的企业包括：8VC，由Palantir联合创始人Joe Lonsdale运营的风险投资公司；特斯拉，在奥斯汀郊外建造一个400万平方英尺的工厂，预计将创造5000个就业机会；Juul Labs，尽管它不是一家科技公司，但这个电子烟制造商去年已将公司办公室从湾区搬到奥斯汀。奥斯汀商会主席兼CEO劳拉·赫夫曼（Laura Huffman）表示，奥斯汀多样化的人口结构和高等教育水平，是迁址企业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在奥斯汀，47%的工作人口拥有学士学位，这要归功于该地区25所学院和大学，得克萨斯理工大学是美国的一流大学之一。“我也不会低估生活质量的重要性，”赫夫曼说，“我们有丰富多彩的人文环境——浓郁的地方特色，火爆的音乐节，这是一个户外运动城市。人们喜欢到这里来。2020年教会我们，在去哪里生活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有更多的选择。”
在硅谷拼累了就去奥斯汀
从2017年到2018年，奥斯汀增加了53086名居民，直接证明这里多么受欢迎。截至2018年，奥斯汀是美国千禧人口第二多的地区，仅次于犹他州的普罗沃，20-34岁年龄段的人口比例为24.5%，而硅谷为21.9%，美国国内所有市场平均为20.7%。如此丰富的年轻人才储备和需求，足以推动工业，当地小企业和房地产发展。
苹果公司早在2018年就宣布，将斥资10亿美元在得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设立新园区，为当地创造数千就业。（@视觉中国 图）
技术人员是创新型初创企业和成熟企业最重要的资产。受过良好教育的奥斯汀从业大军，在职场的各个段位都可以提供大量的技术专家，他们吸引大量美国顶级的科技公司，包括亚马逊、谷歌、Facebook和苹果。苹果公司在奥斯汀西北部投资10亿美元，计划雇用1.5万名员工。一些最大的科技行业雇主包括NXP半导体、戴尔、三星、IBM和苹果，总共雇用近3万名员工。2018年，奥斯汀的科技产业总体同比增长6%，而所有行业的增长率为4%。孤木不成林。得州的发展不仅限于奥斯汀。圣安东尼奥、达拉斯和休斯顿也吸引了企业和单打独斗的科技人员，创造出一个独特的技术、商业和学术合作环境。能表明这一趋势的是，2018年得克萨斯州的技术劳动力占总劳动力的7%，仅次于加利福尼亚州。我们可以看到得州奥斯汀已经崛起，成为美国第二个科技中心，但是硅谷积蓄的优势不可能在短期内消失。奥斯汀成为科技界的新宠，但是它目前还不具备替代硅谷的实力。工作机会、工资水平、工作效率方面硅谷都好于奥斯汀，奥斯汀可以说是一个慢节奏、更悠闲自在的“小硅谷”，是在硅谷拼累了的人最理想的转战阵地。对于大企业来说，奥斯汀是避税天堂，因为得州财政结构健康，给企业税收优惠，可保未来至少二三十年不必担心税收负担。由此，大科技公司纷纷选择部分转移到奥斯汀这样的新晋科技中心，但也并没有完全撤出，有点脚踏两条船的意思。但毫无疑问的是，“硅谷”的地位不再不可动摇，如果它还不想办法改变自己，硅谷或许会渐渐变成一个“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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