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追凶25年，今天在法庭上再一次见到杀人凶犯，感觉他和以前的状态不一样了。”
11月17日，湖南省张家界市法院公开审理慈利县张某标故意杀人、张某春窝藏案，虽然法庭未当庭宣判，但张阿琴和姐姐张玲丽还是看到了希望，总算可以对遇害26载的父亲有个交待了。
11月17日，被控故意杀人罪的张某标（右）和被控窝藏罪的姐姐张某春（左）出庭受审
>>>法庭上再见杀父仇人被抓时很诚恳 现在为杀人行为开脱罪责
时光回溯到1994年7月2日，时年39岁的慈利县洞溪乡村民张国恒，因为稻田引水灌溉，与同村村民张某卓发生冲突过程中，被张某卓的儿子张某标用杀猪刀刺伤致死。经鉴定，张国恒系被用单刃锐器多次刺击，造成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1994年7月2日，张国恒遇害时只有39岁
父亲遇害时，姐姐张玲丽11岁，妹妹张阿琴只有9岁
张国恒的妻子邹茂英带着两个女儿走上追凶之路，这一年，姐姐张阿丽只有11岁，妹妹张阿琴年仅9岁。1996年3月，邹茂英因车祸不幸去世，姐妹俩从此接替母亲，历尽千辛万难苦为父追凶25年，直至2019年9月29日，警方通过DNA确定，张某标落网。
如今，时隔26年，姐姐俩今天在法庭上终于再次见到杀害父亲的凶手，姐妹俩内心久久难以释怀。
“他（张某标）和刚开始被抓时的状态不一样了，当时他还很诚恳的样子，但今天他完全是那种为自己杀人行为开脱罪责。”11月17日下午，庭审结束后张阿琴告诉华商报记者，法庭上见到杀父仇人，第一印象第一感觉是张某标在极力为当年的行凶行为辩解。
>>>当庭否认是故意杀人辩称是正当防卫 叫法官参考丽江反杀案
法庭上，张某标否认故意杀人，反称是被害人张国恒对其进行追赶，他在反抗中刺伤张国恒，这与检方指控的“张某标持杀猪刀追赶张国恒”截然相反。
张某标说，张国恒追赶上他后，一手按他的脖子，一手抢他的刀，把他的头按在水田里，他呛了水，在反抗中用杀猪刀刺伤了对方，他否认其行为系故意杀人。
但检察官当庭提出，张国恒已被张某标严重砍伤右肢，张某标手持杀猪刀，张国恒手上则已没有锄头，重伤之后还主动追击手持利器的张某标，张某标在庭上的这一辩解并不符合常理。
“他说在我爸爸在跟他父亲张某卓争过程中，挥舞着锄头打伤了他妈妈，他看到他妈妈被打伤倒地的情况下，他就去抢夺我爸爸的锄头，我爸爸把他的脖子掐住，他就用藏在腰间的那把刀砍伤我爸爸的手臂，然后他就逃跑，我爸爸反去追赶他……”
“我爸爸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肯定是要往去医院的大路上跑，因为村里通往外面的大路就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他却说我爸爸反过来要伤害他，他继续砍了两刀在我爸爸肚子上。”张阿琴表示，“他之前已经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但他今天的供述，一直都是自认为他是无罪的，对于他这种态度，我们是不接受的。今天整个庭审过程中，他都是一个翻供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是正当防卫，还叫法官参考国内的丽江反杀案。”
>>>其父因缺证据不起诉
指认现场时都承认第一刀是他父亲砍的
此外，姐妹俩对张某标的父亲张某卓不予起诉的决定也不能接受。
“案发后，张某标当时指认现场的时候都承认第一刀是他父亲砍的，他父亲把我爸砍成重伤，他父亲也参与了，公诉机关现在说证据不足，没法起诉，但在我们家属看来，很多证人也有指认他参与砍我爸，而且第一刀就是他砍的。”张阿琴认为，张某卓肯定也应追责，不能说没有证据就不追究了，“但是检方始终说证据不足，说是案发现场泥田里没有打斗的血迹，农村稻田里踩上几脚， 就看不到血迹了，这是当年办案警方应该勘验现场去搜集的证据。
>>>办理假身份信息隐藏隐姓埋名25年迁户娶妻还生了两个孩子
张家界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显示，张某标，又名张某樊、张某攀，逃匿期间更名为“张鑫”，生于1977年12月，案发时，已满16周岁。
案发后，张某标外逃，其姐张某春为其提供住所并找工作，帮助他办理了假身份信息，隐姓埋名躲藏。在11月17日的庭审中，张某春对检方指控的窝藏罪表示认罪认罚。
张家界市检察院认为，张某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刑责，张某标犯罪时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张某春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仍为其提供隐藏住所、财物，帮助其逃匿，应当以窝藏罪追究刑责。检方向法院提出判处张某标无期徒刑，判处张某春有期徒刑3至4年的量刑建议。
张阿琴介绍，“张某标在法庭上说他逃跑后躲藏起来，先给小姨打了电话，商量洗白身份。他说他联系姐姐张某春，姐姐联系他们小姨，帮他改了身份证，后来他姐姐帮他找到工作，他姐姐承认想让他成家才做的这些事，也是出于对弟弟的保护。”
“这25年来，他迁了户口，结了婚，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他娶了广东云浮的一个老婆，儿子都12岁了。2019年9月警方抓他时，他老婆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小孩。”张阿琴透露，张某标的辩护律师向法庭提供了一份他在工厂打工的证据，“就是证明他这几年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证明他在正常工作。”
张阿琴特别强调说：“我们家属想追究为他办理户口迁移手续的工作人员的责任。”
>>>心里一块疙瘩放不下姐妹在外追凶没着落 如果回去会抬不起头
张玲丽姐妹签署法律文件
谈及25年为父追凶的不易，张阿琴感慨万千：“到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个进展，最难的时候，我们在外面追凶，遇到过年过节，我们姐妹俩一起在外漂泊，就会想到爸爸的案子还没有着落，如果回去也会抬不起头来，爸爸的案子没有终结，逃犯没有抓到，始终在心里是一块疙瘩，就觉得心里放不下，就会一直想着哪一天要为爸爸讨回公道。”
张阿琴表示：“这么多年追凶，我们有很多困难，我们之前也有向公检法提出司法救助的申请，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一直到今天，他们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说过，甚至没有和我们进行沟通，没有任何精神上、经济上的抚慰，没有赔过一分钱。我们现在的诉求就是判他死刑或者无期。”
张阿琴向华商报记者证实，“变更后的民事索赔额为120万，已经正式提出，包括死亡赔偿金79万余元、抚养费30万元、精神抚慰金5万元等，但他们的辩护律师认为我们提出的索赔有些追凶的费用没有证据。”
>>>对犯罪行为进行洗白建议合议庭对其量刑可以从轻但不能减轻
庭审结束后张玲丽张阿琴姐妹和诉讼代理人付建律师合影
11月17日，张家界市中院表示，因案情重大复杂，法庭宣布将择期宣判。被害人张国恒家属委托的诉讼代理人、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律师付建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指出，张某标从家里带出长约30厘米、刀刃约6厘米的杀猪刀，多次朝张国恒乱捅乱刺，具有放任死亡结果发生、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
付建表示：“控辩双方集中的焦点在于张某标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依据1979年《刑法》相关规定，犯罪嫌疑人实施犯罪时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但诉讼代理人对此有不同看法，我们建议合议庭对其量刑可以从轻但不能减轻。”
“他对犯罪行为进行了洗白。”付建指出，首先，张某标在犯罪后逃跑，没有积极实施救助，且在20多年内无自首行为，毫无悔意；更改户籍信息、隐姓埋名，试图逃避法律责任。其次，案发后张某标不思悔改，也没有对被害人家属进行积极赔偿，没有取得被害人家属的谅解。
付建指出：“由于张某标的故意杀人行为，导致受害人家破人亡，死者亲属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寻找犯罪嫌疑人，正常的家庭生活被彻底改变。”
华商报记者 李华 编辑 刘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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