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是南宋著名的爱国诗人,他的诗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千古流传。王和尚常开玩笑说陆游是一个“摇滚老炮”,至死都饱含着爱国的热情,和对软弱南宋的愤怒,比如,哪怕在68岁高龄,还“尚思为国戍轮台”,简直是一个“老愤青”的形象。顾随先生曾称他的诗“一掴一掌血,一鞭一条痕”,可见其力度。
陆游给人第二个印象,是他与表妹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由于母亲的干涉,他不得不与唐婉分离。直到陆游晚年,他还念念不忘“犹吊遗踪一泫然”,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可见,陆游也是一个深情缱绻的诗人。
但是,你绝对想不到,陆游还是一个“猫奴”,他对猫的喜爱可以说是古今之人独一份儿,他为猫写了24首之多的诗篇。王和尚也是爱猫成痴,同为“铲屎官”,再来看陆游的诗别有一番亲切感。
△ 陆游告诉你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猫奴
今天,王和尚来分析下“猫奴”陆游的爱猫故事,来看看“铲屎官”陆游对猫的深厚感情,如此看诗,会发现别样的生活之趣。
01:陆游爱猫,细节中看出他对猫的宠溺之心
宋代人对猫颇有好感,诗人总是亲昵地称它为“狸奴”、“女将”或者“鼠将”,陆游曾有诗说猫是他的“前生旧童子,伴我老山村”,可见陆游对猫的喜爱宠溺之情。
△ 爱国诗人陆游的爱猫之心
俗话说“猫狗一口”,即猫狗不能称之为“畜生”,而算是家中的一口人。古人养猫,需要“聘”,这个字特别有意思,“聘”即迎娶之意,并且还有聘礼呢,要想获赠一只猫,要用柳条穿着鱼作为聘礼去迎娶,或者用布裹着一包盐去主人家交换,真可谓是珍而重之。
△ 这么可爱的猫不值得明媒正娶么?
陆游曾有诗说“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时时醉薄荷……仍当立名字,唤作小于菟。”他了解猫特别喜欢薄荷,并且给他家猫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叫做“于菟”,即虎,并且以“盐裹”明媒正娶地迎入家中。
将猫咪迎娶家中,陆游却犯了难。他一生耿介清贫,生活有时候很拮据,常惭愧不能照顾好它,因此写诗说“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他惭愧自己自己家贫,使得猫儿既没有厚暖的毛毡供坐卧,又不能以鱼肉犒劳它。而猫咪似乎不介怀,依然替他“尽护山房万卷书”。
陆游还有个猫叫做“粉鼻”,可见这只猫鼻头粉嫩,多么可爱。但是陆游对他却语带 讥讽,他诗中写道“问渠何似朱门里,日饱鱼飧睡锦茵”,说它怎么像哪些无所事事的豪富公子呢,整日吃饱了就睡,毫无廉耻之心呢?
△陆游借题发挥,抒发感慨
其实,这是陆游在“借题发挥”,借嘲笑猫咪的懒惰,来骂哪些尸位素餐的“当权者”罢了。
02:与猫相伴,老年陆游内心不再孤独,但是心肠火热依旧
陆游一生都在为恢复大宋河山而奔走呼号,虽然他人微言轻,多以“老清客”的形象示人,但是他心中始终燃烧着爱国的火焰。在他以猫为伴的诗中,也屡屡透露出他倔强的爱国热情。
△ 陆游心中一直燃烧着火焰
公元1192年冬天,陆游退居家乡山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寒夜,他写下了著名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其中“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表达了他老当益壮的英雄气概。
其实,这是一首组诗,《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的第一首诗有这么两句“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王和尚以为,这一句诗也很有味道。68岁的陆游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雨声,想努力奋起,却意兴阑珊,唯有抱着猫咪,在床上郁闷。
△ 与猫相伴的陆游,豪气不减当年
有了猫咪的陪伴,陆游的锐利之气削减了许多。比如他写道“勿生孤寂念,道伴有狸奴”,退居在家,百无聊赖,幸好有猫咪的陪伴,他也不感到孤寂了。在与猫咪相处的日子里,他和猫咪的感情愈加深厚。他曾有诗说“鱼餐虽薄真无愧,不向花间捕蝶忙”;“夜长暖足有狸奴”;“狸奴知护案间书”,“狸奴护简编”,可以想见,这只猫儿很善解人意,它不嫌弃猫食的薄劣,而是尽职尽责地为陆游暖脚、护书,而不去花间捕蝶玩耍。
猫咪或在花荫下饱卧,或在床头蜷伏,与陆游相伴,饱受宠爱。宋朝诗人梅尧臣甚至认为,猫值夜班比鸡尽职多了,它能为主人看守书卷,抚慰主人的孤寂和愁苦,真可谓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了。难怪一旦猫咪死亡,诗人都伤心不已,要用鱼饭来祭奠它了。
△ 猫咪足以融化诗人寂寞的心
陆游对猫咪的宠溺丝毫不亚于梅尧臣。他与猫咪共席而卧时写道“狸奴共茵席”,当他隐居山阴时,有朋友问他是否孤独,他潇洒地回答说“狸奴伴寂寥”。有时候秋天冷寂,他就以观察猫咪的行为为了,他曾写道“狸奴恋暖去仍还”,天气渐渐寒冷,猫咪也像人一样恋床,它出去一会就又悄悄地上床,依偎在陆游身边,显得富有情趣。
还有一句诗值得说,有一天夜里,陆游的儿子外出,深夜方回,回家看到父亲与猫咪对坐无言,都垂头昏睡,陆游是这样写的,“夜阑我困儿亦归,独与狸奴分坐毯”。诸位可以在脑中想象这个画面,是不是既生动又有趣?
△ 陆游与猫或许也这样相处
因此,可以说,有了猫咪的陪伴,陆游孤独寂寥的生活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这对志向难伸,内心颇为郁闷的诗人来说,可算是一件幸事!
03:借题发挥,陆游借猫自嘲身世,讽刺世情,表达爱国情怀
如果据此而认为陆游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猫奴”,那就大错特错了。陆游是一位真实的诗人,他忠于内心的真实感受,从不隐藏或弄假,他一直渴望建功立业,恢复中原故土。因此他的诗时而锋芒毕露,时而低沉哀伤,时而有兴味索然,一声长叹。
△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即便对猫也是如此,他时常借题发挥,借嘲笑猫咪的懒惰来讽刺那些尸位素餐的当政者,显示出他犀利愤慨的一面。
比如,当他退居山阴之时,曾回忆自己的奔走和挣扎,发出这样一句感叹:“自怜不及狸奴黠,烂醉篱边不用钱”,他自嘲不如猫咪聪明,只要吃饱安卧就可以不必在乎外界的危险,更不用为虚无缥缈的理想而努力。
△ 陆游渴望建功立业,恢复河山
春天到来,万物萌发,陆游看到猫咪在熏笼上闲卧,窗外燕子穿柳飞过,他也自叹自己是一个“好事者”,何必“凭阑小立试单衣”呢?其实这些诗都是反语,恰恰能看出陆游耿介坚强的性格,虽然国事糜烂,报国无门,但又怎能饱食安卧,不事奋发呢?
有时候陆游对国事失望之极,就极力劝慰自己不要操心国事。他曾有一句诗告诫朋友说“世情君莫说,头痛欲涔涔”,可见他对当权者的不满与失望,他还有诗说“颓然对客但称猫”,晚年陆游貌似对国事失去兴趣了,与朋友对坐也只是颓然无语,只有对养猫的话题才感一点兴趣。
△ 老年陆游依然满腔热情
陆游有一首诗讽刺懒惰的猫,他写道“甚矣翻盆暴,嗟君睡得成。但思鱼餍足,不顾鼠纵横。”猫咪不顾纵横肆虐的老鼠,只顾着安睡装死,这首诗细看之下,岂不是对无能南宋政权的犀利讽刺么?
而猫咪却不了解他的心思,只顾着饥餐暖卧,陆游也不禁发出感叹说:“汝计则善矣,我忧难具陈”。可见,操心国事的陆游一直不能平复内心的躁动,但是却孤独难言,在当时万马齐喑的环境中,他连个知己都找不到,只有对着猫咪喃喃自语。
△ 只有猫懂陆游的形式
与猫咪相处久了,陆游的一腔心事和满怀愤怒都对猫倾诉,而他的自责与反思,却不能被它知晓。他爱猫,宠猫,却只能独自面对风雨飘摇的世界,独自面对内心熊熊不息的烈焰。
诗人总是孤独的,这句话用在陆游身上极为贴切。
公元1210年冬天,86岁的陆游与世长辞,七十年后,南宋灭亡。